作者:葉偉章
攝影:徐莉嘉

前言:2024年10月22日,51名祝福使者在蕭依釗的帶領下,踏上了印度慈善朝聖之旅。行程由駐佛光山禪淨中心住持妙如法師協助規劃與安排。10月30日,活動圓滿結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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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從未想過,自己會來到這棵樹前。

那不是一棵巍峨的樹,僅活了140餘年,卻承載了逾2,500年的歷史重量。樹在摩訶菩提寺的後方,被厚實的欄杆圍牆護衛著,我僅能透過欄杆的間隔窺看樹身,以及從圍牆上延伸長出的枝葉,拼湊出這棵菩提樹的完整形象。

菩提樹下的金剛座,即是當年悉達多太子结跏趺坐悟道成佛之處。然而,此樹其實非彼樹,十二世紀突厥穆斯林入侵印度,當時的摩訶菩提寺遭到了嚴重的破壞,而原樹也在那時即已枝殘葉落。所幸公元前三世紀,阿育王的女兒僧伽蜜多曾帶著原樹的枝條至斯里蘭卡栽種,因此有了第二代的聖菩提樹。(2023年9月,祝福文化曾組團到斯里蘭卡助學,並前往古都阿努拉德普勒朝禮聖樹。)

據悉,當年佛教在印度逐漸衰竭,印度教勢力的重新崛起,以及突厥穆斯林的入侵和破壞,都讓摩訶菩提寺處在備受威脅之境,有信徒為了保護寺院,用沙把寺院掩埋在土裡,塑成沙丘狀。然而,具體的情況不得而知,相關文獻與記載極為有限。(也有一說,是因洪水而埋於土中。)1880年代,英國考古學家協助重建摩訶菩提寺,並從斯里蘭卡的聖菩提樹接枝栽種於菩提迦耶的佛陀成道處,因而有了這第三代的聖菩提樹。

我隨著眾人排隊,把頭抵在聖菩提樹前的欄杆、反掌,意為叩首膜拜。爾後我們進入了摩訶菩提寺供花。正覺大塔外觀極高,但寺內卻極為狹窄。人多,寺小,我們一行進、一行出,外面排了好長的隊伍。據說,寺內的佛陀金身是依據其身高而打造的。
彼時,微雨,而我渾然未覺,後來SY 與我說,我的背包都濕透了,這段記憶卻憑空消失似的杳無踪跡。我的畫面裡,盡是那面圍牆,以及牆內那棵古老的聖菩提樹。

(我從未想過,自己會來到這棵樹前。)

於是次日,我們再來。這回我們自由行動,有者參觀,有者靜坐,也有並不入內在外面商店街購物的。而我,選擇在園內循著七周聖地走了一遍。

(佛陀悟道後曾在聖菩提樹附近七個定點各停留一周,是為七周聖地。第一周:聖菩提樹下禪坐;第二周:聖菩提樹前深深凝視,感念遮蔭擋雨之恩;第三周,聖菩提樹以北經行七天,步步生蓮;第四周:思維甚深法意,身放五色光;第五周:榕樹下與婆羅門辯論,佛陀主張人人平等、出生不分貴賤;第六周:聖菩提樹以南一池畔禪坐,遇風雨,龍王以身擋雨;第七周:剌伽特纳樹下禪坐,兩緬甸商人供以米糕、蜂蜜,成了最早皈依佛陀的俗家弟子,兩人獲佛陀頭髮數根,髮舍利今供奉於緬甸大金塔。)

正覺大塔的朝聖行程以供燈結束,聲聲悠揚的佛號唱誦,至今或許仍在某處盤旋著。離開時天色頗暗,踏出小門後我回眸一看,此時身後一片火樹銀花,正覺大塔居於其中像換了件袈裟的佛像般,對著我垂目微笑。

(原文刊載於2025.01.19《光明日報》副刊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