悼念星洲日報副執行總編輯戴秀琴
你的生命,定格於2019年3月17日,下午3時25分 。
是的,定格,定格是撼天動地以後靜止的須臾,是詫異訝然不及舉措的瞬間,是你,此生的終結。
消息傳來,說你在山崩中遇難,那是印尼龍目島地震所引發的一場天災。而你,竟然遇上;怎麼,竟然遇上?
於是消息蔓延開去,每個認識你的人都感震撼、悲慟、惋惜……
我下意識雙手合十閉眼默念佛號,祈願阿彌陀佛慈悲接引,將你帶往西方極樂世界。唸畢,張眼,才發現原來眼淚早已悄無聲息地滾落了下來。因為不捨。
我對你的記憶是片段式的,印象中的你永遠都是笑容滿面、語氣親切、眼神溫柔;你行事低調、乾淨俐落、溫柔卻果斷。
1984年,你加入星洲日報當記者。幾個月後,你把同窗好友黃曉虹也拉了進來。
時任採訪主任的劉鑑銓先生,刻意把你們的座位安排在我的後面。當時我是三個助理主任中唯一的女性,他說,這樣的安排可讓我適時給你們指導 。
上世紀80年代初的新聞界仍是男性的天下,女記者屬少數。我比你早6年加盟星洲日報,是當時中文報業的第四位女記者。
你倆不僅長得清新秀麗、婉約可人,而且頭腦靈敏、工作勤勉、 學習能力很強。在星洲日報編輯系統電腦化初期,為激勵記者和編輯儘快掌握電腦輸入技術,報社每個月皆舉辦打字比賽,你和曉虹總是名列第一、二名。你倆的打字速度比打字員還要快!
記得當時我曾勉勵你們:新聞工作的酬勞雖不高,但卻是很有意義的工作, 期望你們能堅持下去。我說,以你們的根基,未來的成就一定遠於我 。 我還跟你們分享我的經驗和想法。70年代未,我出去採訪時,一些男記者或男性政治人物常會半開玩笑地說:“你根本不像記者! 也不適合當記者!”他們認為,女記者應該跟男人一樣會抽煙、喝酒、講粗話……三杯下肚,談興起,才能挖掘到新聞信息。
當年報社的主管全是男性,他們大多都對女性持有偏見,認為女人心胸較狹隘、喜歡猜忌,女記者多了聚在一起就易生是非,而且女記者不能值夜班、不能跑社會新聞,所以都傾向聘請男性當記者。
我跟你倆達成默契:我們一定要自強不息,以事實打破許多男人對女記者的偏見 。
後來,我離開了新聞第一線。當時星洲日報採訪部陸續增加了許多優秀的女記者,這群後起之秀在你的帶領之下,打了許多漂亮的新聞仗。你們確實表現出了專業女記者的風範,我常禁不住由衷喝釆。
儘管你行事低調,從不跟人爭權搶功,但你的辛勞和付出,仍受到上司的賞識,從採訪主任、新聞主任,一步步升至副執行總編輯 。
近幾年來,你信佛後,性格變得更豁達。前不久你對我說, 十分羨慕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。當你退休後,也要學我當義工。但那一天沒有到來,也不會到來。或許你會乘願再來也未可知,屆時保不定你會選擇當一名終身義工。誰知道呢?
古德說:“生者寄也,死者歸也。”活著是寄宿;死了,是回家。
禪宗六祖慧能禪師彌留之際,眾弟子痛哭,依依不舍。六祖說:“你們不用傷心難過,我另有去處。” 六祖把死當作了一段新的旅程。死是生的結束, 卻也是另一個生的開始。
拉拉雜雜說了這麼多,其實我是想說,秀琴 ,佛家的立場,認為人間並不是我們的老家,眾生只不過是匆匆過客而已。而你,而你己完成此生的使命,縱有萬般的不舍,也請放下世間的一切,放下心中的罣礙,一心求生佛國淨土。
心香一瓣,祈願佛菩薩接引你到西方極樂世界!
亦願佛菩薩護佑映坤及你的孩子安好!